“夫人,可莫要生气呀。”
费姨娘噙着娇柔的笑意,施施然站定在距离两人一丈开外之处,看着那唯唯诺诺的小丫头低眉向她福了一福。
然后,她就发现,白夫人竟然当她不存在似的,径自侧过脸去,举起弓箭,瞄准了远处的靶子。
费姨娘当然不乐意了:是正室了不起啊?!是正室就可以不拿正眼瞧人啊?!
是的,她最不喜欢别人无视她了——旁人越是这般,她就越是要引起旁人的注意力。
“夫人啊,您别怪妾身多嘴,您这细皮嫩肉的千金之躯,哪能在这儿摆弄这么危险的东西啊?若是待会儿少爷回来了,看到您领着花夫人在他院子里干这个,那他指不定就要……啊!夫人夫人!你你你……”
抑扬顿挫的话音未落,风韵犹存的妇人就禁不住花容失色。只缘听她说话的女子冷不防就转过身来,将那足以夺人性命的箭矢对准了她的脸。
从未受过这等待遇的费姨娘自是吓得脸都白了,当然顾不上去欣赏白夫人那飒爽的英姿。
“你这是做什么呀!?”
“费姨娘觉得,我这姿势可还算漂亮?”
此言一出,别说是被针对的费姨娘了,连一旁大吃一惊的慈青花也是愣了神。
“啊?哦!漂亮漂亮!夫人真是女中豪杰,女中豪杰啊!”猝然还魂的费姨娘生怕对方真就一个手滑把箭给射了出来,是以急忙连声夸赞。
见来人脸色煞白又点头如捣蒜,白夫人这才转了回去,二话不说便射出一箭。
毋庸置疑,这快、准、狠的一击,自然又是干脆利落地刺入红心。
费姨娘望着那块因遭遇冲击而一瞬颤颤巍巍的靶子,顿觉自个儿的小心肝也跟着打起颤来。
“那……那妾身就不打扰夫人雅兴了<script type="text/javascript">reads();</script>!”
语毕,她便落荒而逃,完全没了来时那嚣张的架势。
慈青花默不作声地旁观了整个过程,心下免不了对白夫人产生了一种别样的崇敬。
倒不是想像她那样,三下五除二就叫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闭嘴,只是,她忍不住暗暗思忖着,白夫人同白九辞不愧是一对母子。
那之后,小丫头越发勤加练习,心道自己不可能像白夫人那般英气逼人,但若是能通过每日苦练,赶上她一半的箭术,那也不枉费他们母子好心教导她一场。
白九辞见她进步明显又勤奋卖力,略觉吃惊之余,也是越瞧越欢喜。
他的小丫头,是个吃得了苦的。
话是这么说没错,可当他不久便发现她的掌心磨破了皮还开始流血,他又难免感到有些心疼了。
他关照她别一下子练得那么猛,可小丫头却是越战越勇,连连摇头,说自己不累也不疼。直到替她上药的他一不留神使错了劲儿,她才“啊”的一下惊呼出声。
白九辞抬眼看她,那意思,不言而喻。
“不是说不疼吗?”
小丫头委委屈屈地瞅着他。
“将军戳到妾身的伤口了……”
很好,会绕着弯子驳他的话了。
白九辞倒也没觉得不高兴,毕竟,换做从前,他同样也是不会揭她的底的。
他想,这就是日子久了,他与她变得亲近的缘故。
白九辞将她的小手往自个儿这儿拉了拉,伸长脖子轻轻往伤处吹了几口气。
“还疼吗?”
“不疼了。”
小丫头揣着心头微甜,轻声作答,见男人这便不再多言,只专心为她上药。
“这两天,不许再练。”
“啊?”
直至她一听男人亲口下了禁令,一张小脸才一下子垮了下来。
“欲速则不达。”白九辞抽空看她一眼,心平气和地说了这五个字,“你别以为叶姑娘这阵子在外头跑得勤,就留意不到你手上的伤。”
没错,若非这十天半个月里,叶红绡像是有什么教中事务要处理,故而动辄不见踪影,那么以她对自家妹子的关心,怎会察觉不到小丫头的伤势?
慈青花窘了:从什么时候起,将军居然会拿阿姐来“威胁”她了。
不过……
慈青花垂下眼帘,莞尔一笑。
“妾身听将军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