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他已经原谅你了。”牧白又道, 这是鬼王告诉我的,鬼王说,他本该早早轮回,可为了再见你和柳澄一面,就一直苦等,那滴眼泪,就是他留给你们的释怀之泪。
其实,原先那个牧白,到底爱谁,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甚清楚,好像除了奚华这个从儿时就生出的执念之外,对其他几人,不过都是蓄谋已久的接近而已。
可能除了利用之外,多少还是有几分情义在的,否则,也不会留下那滴眼泪。
若是能再给他一次机会,或许,他就不会对奚华那么执着,好好当牧家二公子,闲散富贵一生。
解开了燕郎亭的心结之后,牧白心里的大石头,总算能放下了。又问起了李檀。
燕危楼似乎依旧不愿放过李檀,但答应好的事,又不可出尔反尔,只能把李檀交给了牧白,还让牧白把人带得远远的,再也不要出现在他和燕郎亭眼前。
牧白望着眼前遍体鳞伤,瘦骨嶙峋的李檀,长长叹了口气,在魔界逗留了几日,为李檀疗好了伤之后,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。
李檀摇了摇头,十六年的囚|禁,已经让他变得更加胆小谨慎,一直抱着双膝,把自己蜷缩在角落里。
大多时间沉默得跟死人一样,不管见了谁,都瑟瑟发抖,只有和牧白独处时,才敢说句话。
但话也说不利索,总是断断续续的。看起来就更可怜了。
牧白实在是气不过,几次想去找燕危楼算账,可转念又想起,当年还是奚华吩咐李檀去杀燕郎亭,这才有了后来的祸端。
在这个时空,李檀被囚十六年,而在另一个时空,李檀囚了大
燕小燕一十六年,明明是兄弟骨肉,却闹成了这般田地,怎么不令人唏嘘?
奚华提议道:“不如杀了他,如此,他就能得到解脱了。”
牧白当场就白了奚华一眼,正要开口,却听李檀道:“我,我不想,拖累,累,牧公子,我,想回,回家了。
回家?
“我,回家,家里有娘,她还在世。”李檀可能是被囚|禁起来折磨久了,说话都断断续续,成了个小结巴,眼神也很呆滞,怯生生地道, 我,想回去,找娘,给她,养老送终。
原来,李檀的亲生母亲居然还活着。可牧白之前听统子说,李檀的母亲早改嫁了,而且,根本就不爱李檀。
可见李檀如此坚持,牧白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情,带着李檀去寻了他的生母。
在一处还算富贵的宅子里,牧白终于见到了李檀的母亲,而她的母亲,如今年事已高,两凳霜白,和李檀站在一处,不像母子,更像祖孙。
几乎是一眼,她就认出了李檀,离老远就快步行来,牧白还当她是要打李檀,还准备好随时出手阻止。
哪知并没有,她直接抱住了李檀,两行眼泪咧的一下,就淌了出来,哭着喊:“我的儿!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?你为什么一去那么多年,都不知道回来看看!
母子抱着哭成了一团,李檀神情胆怯,一直低着头瑟瑟发抖,在他母亲疑惑的眼神下,牧白只好解释说,李檀受了很大的刺激,现在有些神志不清。
可饶是如此,她还是瞬间就猜出了缘由,抱着李檀又哭了很久很久。事后,她无比悔恨地道:“是我这个当娘的错,没有照顾好他,但凡当年我好好待他,或许,或许……
话到此处,又是哭。牧白见奚华面色不善,似乎在隐忍,生怕师尊会触景生情,赶紧使唤他出去买点吃的来。
从头至尾,李檀的母亲没有说过燕危楼半句不是,也不曾怪过小燕分毫,只是说李檀命苦,生来就是活受罪。
牧白听得窝了一肚子火,几次想说点什么,可看着白发苍苍,泪眼婆娑的妇人,又看了看蹲在一旁,低头看小蚂蚁,还一言不发的李檀。
终究又什么都没说。都是可怜人,万般皆是命,真是半点不由人。
最后
,牧白走到李檀面前,把自己的蝴|蝶|刀送给了他。
牧白道:“李檀,从今往后,谁再敢欺负你,欺负你娘,你就用这把刀捅死谁。你放心,天塌下来,都有我替你扛着。
李檀握着刀,似懂非懂,没什么反应。
一直等牧白离开了,他才抬起头,望着牧白渐远的背影,无声地说:多谢你,牧公子。他把刀贴在面颊上,合了合眸,眼泪瞬间滚落而出。
而一直躲藏在暗处的燕危楼见状,也在刹那间,叹了口气,只是这口气太轻,很快就随着萧瑟寒风,散尽了。
离开时,外头天色正好,牧白伸了个懒腰,在想接下来要做什么,奚华说:“你已经点明主题了。
做什么?
自然是做!
牧白撅起了嘴:纵然要做,也不能老是在冰天雪地里做吧?冻久了,就该不孕不育了!
奚华很用力地看了他几眼,然后道:“你能生么?”
“我当然能啊,我现在什么不能啊?”牧白把锅直接甩给了奚华, 庄稼长得不行,得怪种子啊,哪有怪土地的?
奚华略一思忖,似乎觉得有点道理,他郑重其事地点头道:“你说得对,你迟迟不能生育,这事绝对怪不得你,得怪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