祈玉骑得有些快, 校内环路上减速带很多,有些颠簸,但他身后的人倒是意外地规矩,没有什么动作, 甚至连话都没说一句。
一片诡异的安静中, 大学生活动中心近在眼前。
祈玉踩下撑脚架,率先跳了下来, 拔下钥匙朝里走, 一路上了三楼,大排练室就在楼梯边第一个。
孟择时正站在大排练室门口,见到祈玉出现在了楼梯口, 眼睛一亮,大张着右臂就快速冲了过来:“嗨——”
祈玉赶紧向后一弯腰,躲过了这记偷袭。
孟择时抱了个寂寞, 踉跄几步才站稳, 哈哈笑道:“今天来的好晚……诶,你怎么这么热的天还戴围巾?”
祈玉说:“老年人了,要时刻注意保养颈椎。”
孟择时拍他肩膀:“老年人,刚才你的闪用得很快呐, 有乜闪到腰啊?”
祈玉加大力道拍回去:“有啊, 记得赔我个腰托。”
几步路走回到了排练室门口, 孟择时顺势伸出手按在半透明玻璃门上,继续刚才的话题:“买了你戴不戴?”
祈玉耸肩:“戴,怎么不戴, 戴上我就去辅导员面前碰瓷, 省得有事没事被召唤。”
孟择时:“不愧是外院工具人一哥, 做事有一手的。”
排练室的门都有自动关闭机制, 现在门被推开,祈玉抢先半步走在了前面,落后的孟择时不得不一直伸手顶着门。
等两人都进去后,孟择时下意识朝后看了一眼,余光见后面还有一个人,于是又把门推得更大些,等待下一只手接力。
然后看清身后那人是谁后孟择时就后悔了。
他偷偷问祈玉道:“你跟上次那个泼你一身酒精的大一生后来有后续吗。”
祈玉:“怎么?”
“他在我后面。”
“随他。”
“……说到这个,”孟择时忽然想起了什么,“忘了跟你说,我把他踹去男低了。”
祈玉已经坐了下来,随口应道:“都可以,你是声部长你决定就好。”
他翻看起刚才放在椅子上的新谱子,看着上面一堆连体音符和完全看不懂的外语歌词,视线最终停留在最上面,微微挑眉,将歌名念了一遍。
这声落在孟择时耳里完全是乱码,他惊讶道:“你竟然认识拉丁语?你除了法语还学三外啊?”
祈玉摇头:“不认识,但这个曲子不是很有名吗。”
孟择时看着谱子最上面大写加粗的一串字母,满脸懵逼。
“p,”身边有谁将那串字母又念了一遍,“——莫扎特的圣体颂。”
“啊……”孟择时其实还是不懂,但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孤陋寡闻,还是煞有其事地点点头:“原来如此。”
祈玉抬眼,有些意外:“你怎么过来了?”
秦昭说:“我没有谱子。”
孟择时:“……怎么是你?!”
祈玉于是起身,从旁边不远处叠得快跟他一样高的柜子里翻翻找找,孟择时则看鬼一样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的秦昭。
“?”
秦昭接过几张谱子,见祈玉还躬身在翻找,于是随便扫了一眼手上的第一页,目光当下便停住了,顺着一排歌词轻声唱了起来,“ve israel——”
祈玉一愣。
这声轻哼的旋律完全与曲谱相符,唱法也与之前他所听过的对方唱的流行腔不同,有古典音乐特有的低沉厚重,也有教堂音乐的庄严而圣洁,最关键是就他唱的这种熟练度来说,根本不像是第一次。
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,秦昭已经顺到了后半部分男女声旋律分开的部分,而他的下意识选择竟然是顺著作为主旋律的女声唱段,音调一路往上。
“……”
祈玉同样下意识接上了男高段:“ te israel”
孟择时:“……”
多年乐团强迫症让孟择时不得不跟着接男低,给两人飘着的声音在下垫底。
这首是去年团里出去比赛的曲子,老生们全都会唱,现在他们三人开了个头,很快就有人跟着唱起来,离得最近的女低也纷纷加入——
这种现象辐射性蔓延整个教室,最终在短短三秒后,就发展成了全体大合唱,女高音们更是打了鸡血似的轻轻松松飙到a5,如此感染下,教室里的人不管之前在干啥,现在都加入了打鸡血行列。
不论好不好听、节拍准不准,至少吼完一遍大家都很开心,并且在结束后,不知是谁又起了个头,唱起了下一支大家都会的老曲子。
“why do ——”
“why——”
“l——”
罪魁祸首三人组:“……”
他们的指挥听说是个主的信徒,选曲类型极为广泛,大多都是国外的作品,现在整个大排练教室里都洋溢着青春快乐的气氛,将本身庄严圣洁或黑暗批判的曲子演绎出了一番非常奇特的风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