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快请他们进来。”昌平公主道。
不一会,蒲管家走进珠帘,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紧随其后,此人就是陆掌柜。
陆掌柜将棉袄搭在左手臂上,羊皮背心的扣子也解开了;陆掌柜还不时用衣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。
“蒲管家,何事这么着急啊?”昌平公主道,她看陆掌柜眉头紧锁、满头大汗,一副焦虑不安的样子。
双方坐定之后,昌平公主刚想问什么,谭为仁也走了进来,在蒲管家的身旁坐下。
阿玉端进来两杯茶,她将两杯茶递到蒲管家和陆掌柜面前的茶几上以后,侧身退了出去。
陆掌柜打开茶杯盖呡了一小口茶,然后将茶杯放在茶几上。
“大少爷,陆掌柜有紧要的事情禀告。”蒲管家道。
“陆掌柜,你不要着急,等气喘匀了再说不迟。”谭为仁道。
“太太,二太太,大少爷,下午,我刚从青州回来。”陆掌柜道,“大事不好。”
“陆掌柜,是不是料源出了问题?”
“为仁少爷,不仅仅是料源出了问题,家具的销路也出了问题。不仅仅是我们歇马镇的一品斋出了问题,青州的一品斋也出了问题—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梧州、滕州等地的情形也大抵如此。”
“销路也出了问题?”谭为仁紧锁眉头,“这怎么可能呢。”
“原先订货的各家客商不再订我们的家具了,刚运到青州的家具已经没有地方摆放了,这几天,库房里面的家具只进不出——以前,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,我感觉不对头。”
“这几天,府里面有事,我没有到一品斋去,这是怎么回事情呢?”谭为仁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。
“我已经打听过了,刘家堡突然冒出一个家具作坊,他们也做紫檀家具,工艺和款式和我们一模一样.”
“青州城突然冒出一个叫‘一品轩’的家具店来,和我们的‘一品斋’只有一字之差。他们的价钱比我们便宜许多。”
“在回歇马镇的路上,我看到两条船上装着紫檀家具,我以为是我们的货,到作坊一打听才知道不是我们‘一品斋’的货。”
“你是在什么地方看到那两条船的呢?”
“在八瓜滩。那几条船应该是从刘家堡来的——它们往青州方向去了。”
“刘家堡这家家具作坊是谁开的?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?”谭为仁道。
“我知道的就这么多,大少爷刚才猜对了,我这次到青州去,只进到一点料,而且都不是以往的上等料,连中等料都不是。”
“原来供货的几家都没有料了,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肯定有人赶在我前面买走了这几家所有上等、中等木料。”
“货卖不出去,上等和中等新料又进不到,银子全压在那些货上。此事体大,我一筹莫展,才匆忙跑到府上来的。”
“这种情况,过去一直没有出现过,这几天,我的右眼皮跳的很厉害。”谭为仁道。
“为仁,你快跟大娘说说,除了陆掌柜说的这档子事情,你觉得哪里不对劲啊?”昌平公主道。
“今天上午,我抽空到怀仁堂去转了转,徐掌柜说,这些日子,咱们药铺的生意也不如以前了。这种情况,以前也没有出现过。”
屋子里面几个人正说着话,门外传来赵妈和梁大夫说话的声音。
不一会,梁大夫和徐掌柜走了进来。
梁大夫脸色忧郁;徐掌柜眉头紧锁。
徐掌柜将瓜皮帽拿在手上,他的额头上全是汗。
谭为仁将梁大夫和徐掌柜扶到椅子上坐下。
阿玉端着一个茶盘走了进来,将两杯茶递到梁大夫和徐掌柜的手上之后,退了出去。
“梁大夫,老爷好些了吗?”谭为仁道。
“太太,二太太,为仁少爷,我们到平园来不是说老爷的病的。”
“梁大夫,您有要紧的事情跟我说?”谭为仁道。
“我们是来说药铺的事情的,照理,我在怀仁堂坐诊,药铺的事情不该我问,可我今天到库房配药的时候,发现好几位药发霉了,还有几位药是假的。”
梁大夫喝了一口茶,接着道:“老朽在怀仁堂坐堂几十年,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。”
“我喊来徐掌柜,仔细检查了刚进的一批药材,结果发现大部分是假药和霉变的药材。”
“是啊!”徐掌柜道,“为仁少爷,我们前些日子进的这批药材有问题。”
“是鲁掌柜送来的那些药吗?”
“不错,就是鲁掌柜送来的那些药——我们被鲁掌柜坑了,看到那么多假药和霉变的药,我和几个伙计当时就傻眼了。这可不是一件小事,我就和梁大夫跑到府上来了。”
“本来,我想跟老爷说的,梁大夫说,眼下不宜跟老爷说这些事情,我就随梁大夫到平园来了。”
“这件事情,老朽一直憋在心里,刚才给老爷把脉的时候,不敢——也不忍心跟老爷提半个字。”梁大夫道。
“就是前两天鲁掌柜亲自送来的那十几车药材吗?”谭为仁还有点不敢相信。
“正是鲁掌柜前两天刚送来的那十几车药材,你当时怕库房潮湿,特地把一些精贵的药材放在一号库房,可没有想到正是那些精贵的药材出了问题——这可怎么好啊?”梁大夫道,
“鲁掌柜的药从未出过问题,老朽真不敢往下想。这可不是小数目,近万两的银子啊。”
“都怪我不好,我要是验一下货,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。”徐掌柜道,“瞧我这个掌柜当的——我徐茂林愧对老爷和为仁少爷。”
“徐掌柜,你不能怪你,真要怪的话,应该怪我,我们怀仁堂跟鲁掌柜做了几十年的药材生意,从来没有出过差错,这几年,只要是鲁掌柜的货,我们从不查验了——谁能想的到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