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深玄: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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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深玄走出御书房时,心中仍在想着皇上头上的那行字。
事情到此处已然极为明晰,他人头上飘起字迹时,并不一定是对他心有恶意,也许只是一句对他单纯的抱怨亦或是调侃,用到了些不太好的词语,便会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能力辨认出来。
可若是如此,为什么诸野头上始终没有出现任何字迹……
谢深玄想不透。
伍正年和其余两名学生仍在外等着他们,赵玉光几乎已要紧张死了,他总觉得谢深玄在御书房内这么久不曾出来,也许是受了皇上责骂,因而一见谢深玄出现,便慌得猛然往下一躬身,大声道:“先……先生!是我的错!”
谢深玄被他吓了一跳,还来不及说话,裴麟见赵玉光如此,便也跟着猛然躬身,大喊:“是我先动手的!”
谢深玄:“……”
又来了又来了,这两孩子又来了。
伍正年倒是先看了看谢深玄神色,大抵猜到皇上应当并未责罚他们,他便轻轻咳嗽了一声,问:“谢兄,皇上如何说?”
谢深玄摇了摇头,道:“无妨,没有处罚。”
伍正年松了口气。
谢深玄又看向赵玉光与裴麟,道:“以后不许再打架了。”
赵玉光:“先生放心——”
裴麟却一顿,不解问:“啊?可如果他们再欺负赵玉光怎么办?”
“打架除了一时之快,解决不了任何问题,还容易将自己也搭进去。”谢深玄道,“而这种身体受伤的短暂疼痛,也并不能让他们难受多久。”
裴麟:“可是……”
谢深玄:“他们若是欺负人,你们还不如来告诉我。”
裴麟小声道:“扣上几分,又不会少两块肉。”
谢深玄忍不住笑了笑,问:“裴麟,你以为他们来读太学,为的是什么?”
裴麟不明白谢深玄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,而他以往显然也从未思考过这种事,如今谢深玄问了,他才有些迟疑,道:“呃……就是想……学点什么?”
谢深玄:“是为了入仕。”
裴麟:“啊?”
谢深玄:“就是当官。”
科举的路太难,所费的时间又极长,就算是高官子弟,也不一定能在这天下的读书人中闯出名头来,而太学本来也是极难的,谢深玄在太学时,能经由太学进入省试殿试的,仅仅只有那么几个人,其中也多为寒门学子,可现今不知为何,太学已成为了高官子弟入仕的捷径,那么那些官宦子弟来太学,自然也有一个目的。
既是如此,年初学制改革之后,这分数对他们而言,便是极为重要之物,杀人要诛心,不痛不痒打对方几拳算什么?若是能把他们的分数都扣光了,才能让他们连着他们全家上下都觉得难过。
谢深玄又说:“那些人惯常瞧不起寒门学子。”
裴麟点头。
“你与玉光,本算不得是寒门。”谢深玄对二人笑了笑,又说,“可在严端林等人眼中,如你我这般父辈跟着先帝开国立业的,也仅仅只能算沾得上个新贵的边。”
裴麟没有听懂,裴麟面露迷茫。
谢深玄改口,道:“在他看来,他们是豪门,我们就是暴发户。”
裴麟:“哦!”
谢深玄:“他们觉得穷人和暴发户都低人一等,在这等情况下,你若是超过他了,他们就会觉得难受。”
裴麟:“对哦!”
谢深玄:“明白了吗?杀人诛心,打架是没有用的。”
赵玉光缓缓点了点头,觉得自己明白了。
裴麟却面露迷茫,缓缓问:“虾仁猪心?”
谢深玄:“对,杀人诛心。”
裴麟:“……先生想吃虾仁猪心?”
谢深玄:“……”
赵玉光:“……”
谢深玄深吸了口气。
不行,裴麟的文盲问题,果然还是得尽早解决。
这孩子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,怎么能连这种词都不知道啊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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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还早,谢深玄还打算回太学看一看。
伍正年仍跟着他,二人同乘一辆马车,沉默行了片刻,伍正年又忽而想起一事,问:“谢兄,今日出了这种事,那明日的踏青,我们是照常去,还是罚一罚学生,让学生们留在太学中思过?”
谢深玄正想着要如何让裴麟不那么文盲,伍正年突然一问,他还微微一怔,反问:“踏青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