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迷了一阵后的小午终于醒过来了。

陆十四刚看到他的时候，小午的脑袋被砸开了一个三寸长的口子，凶器像是斧头之类的东西。

溅出的鲜血醒目地洒在了靠近剧场门口的灰色地板上。

“真倒霉，让他给跑了！”陆十四失望地说。

“朱先生，你有没有受伤？”我看着一身乞丐打扮的陆十四，惊奇之余，关切地问。

“没有。”陆十四看我已经给小午包扎妥当，赶忙过去搀起小午——小伙子痛得满脸煞白，连话都讲不出来。

“走，去看监控！”

从调取的监控录像上，很清晰地看到案件发生的全部过程：

起初，看到的人并不是陆十四与“妖铃”，却是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——那人黑布蒙脸，个子瘦长，他双脚麻利地翻进高高的铁栅栏，站在院子里张望了一会儿（好像是故意磨蹭似的），接下来，小午的背影出现在画面中，他飞一样地冲向对方，那个男人又迅速翻过栅栏，小午动作虽快，却还是慢了半拍，须臾，他追着那贼人隐入了夜色，看不见了。

大约又过两三分钟，一身黑衣的“妖铃”翻过铁栅栏，进入了剧院。

然后是陆十四，中间相隔不过一分，显然是尾随“妖铃”而至。

之后的过程没有意外，一直到小午回来，中间有个半个小时左右的断档。

最后是“妖铃”逃走的画面，以及陆十四进入门卫室里的图景……

但是等了好久，监控录影中再也没有另外一个人出现了。

袭击小午的人哪儿去了？

陆十四凝神思索着，却也说不出什么。

“小午，袭击你的人长什么样？”

李重慈不顾小午的伤势，对躺在床上的伤员问。

“不知道，他从背后……袭击……”小午忍痛道。

“伯父，不要问小午了，我去问问薛姨！”

“不用了，我问过她了，”陆十四说，“妖铃逃走后，她站在门口观望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。”

“朱先生，薛姨一贯如此，不必放在心上。”李重慈说。

“门卫室里的值班人呢？”

“那家伙喝得醉醺醺的，到现在还神志不清。”陆十四鄙夷地撂下一句。

“岂有此理，我现在就去开了此人！”李重慈大怒。

“算了，”陆十四说，“所幸大家都没有受伤，小午的外伤明天到医院包扎一下也无大碍。”

“可袭击小午的人到底去了哪儿，如果监控系统拍不到，说明他还在这里。”我心里的担忧一直无法解除。

“还有一种可能。”陆十四淡淡地说。

“什么可能？”

“他上了二楼。”

“上了二楼？”

“对，你们看！”

陆十四指指我们面前的窗户，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，因为那扇窗户打开了。

“那人从廊沿上爬到楼顶，再利用飞索，从两侧的高墙逃出，也不是没有可能。”

“但是妖铃为何不这样做，宁愿将自己暴露在监控探头下呢？”我不依不饶地问。

“江小姐，他是杀手，不是凶手。”陆十四说，“杀手的目的是杀人，他会选择最快最便捷的方式完成任务。”

“他的目标是我吗？”

“目前看来是的。”

接下来，陆十四把他自己跟踪杀手“妖铃”的行踪始末讲了一遍。

原来，我们分手后，陆十四立刻打了一辆出租，跟在我们车后。

这样的安排，出于以下两点考虑：

一是他要去调查李如松的“棺材铺子”，和去影剧院同属一条路线；二是怀疑我们在前面的路上已经被跟踪，于是故布疑阵，观察对手的反应。

结果，走了一段，他发现一切正常，正要排除被跟踪的可能，但是当两车错开，出租车拐向教堂巷的方向后，意外发生了。

一辆本田雅阁，几乎挨着出租车的车尾，如影随形地跟在他们后面。

出租车司机探出脑袋骂：“追这么紧，老子车上有奸夫哪？”

突然扭头看看陆十四，觉得不对劲，不说话了。

陆十四按照原计划，让出租车停在烧毁的“棺材铺子”旧址上，下了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