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夜晚才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光。
在这个时候,可以享受天空,繁星与皎月。
这些都是光明诞生的前兆,你可以完完全全感受这种对美好的期待。
不像白天那般,骄阳中天,不可直视。
——拥有和失去都不够快乐,期待岂非才是最让人兴奋的。
刘十三几乎是用手挖出的坟墓。
就在山洞的旁边。
他的指甲早已磨破,手指上的伤口夹杂着泥土,不用触碰也是疼痛的。
但刘十三到现在为止一句话都没有说过。
只在将大炮安葬后,跪在坟前用力磕了三个响头,道:
“轻拿片子不放炮,细票二两脚打滑。”
这句话是铁山炮的接头暗语。
意思也是关于刀的。
——重炮刀。
刀握不稳,就不算重炮;女人只会让你不稳。
这纵横方圆百里的双杯献酒重炮刀,最大的秘密只有两个。
握紧你的刀,以及远离女人。
世界上没有复杂的事情,所有复杂的事情,根源的道理都很简单。
只可惜世人总擅长作茧自缚,还不自知。
刘十三埋葬大炮以后,便走了。
他知道明月天国的军队不会善罢甘休,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斩草除根,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。
不过要躲避明月天国军队的搜山,对从小在月末山长大的刘十三来说,并不是什么难事。
月亮轻轻的离去,就像它轻轻的来。
太阳还是如此的耀眼。
刘十三重新踏入月初的时候,明月天国的军队已经离开月初镇。
军队所过之处,强取豪夺,房倒屋塌,却没有散落的尸体与鲜血,也没有牛羊与庄稼,一切看似都很平静,但这往往才是真正的灾难。
整个镇子上都没有人在走动。
只有一个老妇人在用点燃的木棍焚化自己的家人。
木棍一根根丢入火堆,老妇的动作非常僵硬,脸上更是没有一点表情,两眼呆呆的目视前方,没有一丝神韵。
她的泪已经流干,她焚烧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家人,而是自己的心。
刘十三站在老妇身后,似是怔住了。
过了一会儿,眼看老妇身边的木棍快要烧完的时候,刘十三偷偷拿了一根棍子,又悄悄离开。
时间来到晌午,阳光却还是不够热烈。
刘十三一路向南,沿着官道行了十多里,依然不见人丁。
难道明月天国已经南下攻陷了神都?
难道抚霞神国已经对明月天国俯首称臣?
寻思着,刘十三忽然眼前一亮。
只见官道旁有个摊子,一位中年男子正在蒸馒头。
芳香四溢的蒸汽旖旎着进入刘十三的鼻子。
刘十三大吸一口气,无比受用。
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棍子,又看了看正在专心蒸馒头的男子,也不知在想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