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 血战（二） 哥特士兵举着盾，排成紧密的方阵，慢慢的向前推进，沉闷的脚步声在山谷间回荡，仿佛低沉的雷鸣。科曼将军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巨大的疙瘩，这是他最不想见到的情况，哥特的指挥官敏锐地抓住了这场战役的关键，据险而守是边防军的优势，兵力的薄弱却是他们最大的软肋。对手的意图很明显：用连续不断的进攻把他们拖垮。
“艾文特，通知第三师做好战斗准备，我们可能不得不提前调动他们了。还有，向所有的辅助部队、文职人员发放武器，让每一个拿得动刀的人都参加预备队。”
“是。”艾文特面色沉重地应道，哥特人凶猛的攻势同样超出了他的意料，作为参谋部的长官，他更加清楚形势的严峻。
被鲜血和汗水浸透的军服变得冰凉，饥饿的腹中却仿佛有一团火在灼烧，克伦身体里的疲乏像潮水一样一波波的涌来。他疲惫、虚弱，双手都在微微颤抖，半天的激烈厮杀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。他看着周围同样疲惫不堪的士兵，深吸了一口气，大声喝道：“准备战斗！”
古迪斯派恩站在土丘上看着前方厮杀的战场，传令兵如同繁忙的蚂蚁在他的身边往返奔跑。莱古斯塔看着手中刚刚传来的战报，皱了皱眉头，他犹豫了一下走到将军身后，小声说道：“大人，疾风师团的黑风大队被击垮了，塞马尔将军申请退回休整。”
古迪斯派恩没有回头，“不准，退后一步者，斩！”“大人，疾风师团在卡拉隘口就损失不小，如果断然拒绝可能会引起官兵的不满。”莱古斯塔解释道。
“退后一步者，斩！”上将的声音像刀锋一样冰冷。
“是。”莱古斯塔心中一震，退后几步，让传令兵把将军的答复带回前线。
塞马尔少将重重的一拳打在马背上，战马吃疼猛地嘶叫了一声。他咬着牙齿，用如狼似虎的凶狠眼神看着身边的几个大队长，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说道：“你们都听见了，退后一步者，斩！大人的军令你们是知道分量的，都别给我再叫了，马上给老子滚回去进攻。谁要是懈怠畏战，可别怪老子拿你们的脑袋回去垫背。”
几个大队长面面相觑地看了几眼，只好咬牙敬礼道：“是！”
哥特人的攻势一下变得更加猛烈起来，督战官拿着雪亮的钢刀，虎视眈眈地站在后面，军官们在满地的尸体中大声咆哮：“快！上去，都冲上去！”攻城梯上哥特士兵的脚都几乎踩到了下面人的头顶，无路可退，这是残忍而有效的办法，士兵们憋出了全身的力气，通红着眼睛，嚎叫着向上冲击。
在哥特士兵不要命的攻击下，城防终于被撕开了几个缺口。冲在前面的哥特大汉挥舞着巨大的攻城斧，瞬间就在城头清理出十几步的空地，地上堆满了罗汉士兵的残肢和尸体，后面的攻城部队源源不断的冲上了城头。
随着进入近身肉搏战，突破口处的双方士兵都已陷入了疯狂，双眼通红的士兵忘却了死亡，竭尽全力地挥舞着刀剑和刺枪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。双方的士兵已经混战成一团，四面八方全部都是兵器和拥挤的肉体，士兵们连转身都做不到，在这种时候，平常的格斗战术动作早已失去了作用，只有本能一般的格挡和刺杀。他们仿佛被丢进了死神的磨盘，在狂叫和惨嚎中，在喷溅的鲜血和残肢断臂中，在连成一片的叮叮当当的武器交击声和钢铁进入肉体的沉闷钝响中，一点点被切碎、磨烂，变成血泥。
克伦让开了一柄呼啸而来的长刀，狂吼一声，将身前敌人的脖子切开一半。温热的液体喷溅在他的身上，顺着他的脸庞和发梢一滴滴的滴落下来。
身边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，穿着红色军装的哥特士兵却不断的登上城头，克伦离垛口只有十步的距离，却怎么也冲不到墙边。他再次格挡开对面刺来的长枪，脚下一个踉跄，他心中一惊：自己的体力已经快要耗尽了。周围的近卫军士兵虽然仍在奋力拼杀，但是整个防线已经被敌人压得逐渐向后退去。他心中万分焦急，如果再没有增援部队，整个防线坚持不了多久了。
现在已经临近黄昏，厚重的云层居然散去了一些，武器和铠甲的碎片反射着落日的余晖，在满地的尸体中发出昏黄的光芒。在城头上两军的交汇处，战死的双方士兵已经堆成了人墙，杀得眼红的士兵仍然不断冲上这道血肉的堤坝，黑红两色的浪头在上面轰然撞击，又四散溅落，让脚下的堤坝变得更宽更高。
科曼将军仍然沉默着。“将军！出动第三师吧！”艾文特在旁边焦急地喊道。斯塔尔沉默了一会，摇了摇头，“再等一会。”
克伦集中了所有能集中的人，一百多摇摇欲坠的近卫军士兵排成了一长列。他高高举起右手，嘶吼道：“连射弩，齐射，放！”
格里芬连射弩的威力在密集的人群中得到了最大的发挥，敌人成排成排的倒下，哥特人的攻击线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，并且被拼死反击的罗汉军队撕得越来越大。科曼敏锐地抓住了敌人出现的颓势，他点了点头，下令道：“第三师，出动。”
早已准备就绪的第三师迅速冲上了城头，八千多生力军的加入终于压垮了同样是强弩之末的哥特军队，罗汉人再次控制了城头，哥特人留下两千多具尸体，又一次被赶下城墙。
古迪斯派恩转身向帐内走去，痩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“莱古斯塔，传令撤军。”
“是，大人。”莱古斯塔迟疑了一下，“大人，明天……”
“通知塞马尔，明天疾风师团可以休整，传令磐石师团和血矛师团，凌晨吃饭，黎明进攻。“
“是。”
(本章完)